本期编者选取2023年发表于《管理世界》上的一篇名为《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研究——基于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的案例分析》的文章，这篇文章探究了传统工业企业如何实现内外部技术和资源的有效融合相关问题，从知识管理的视角出发，采用探索性单案例研究方法，进一步探索传统工业企业如何实现数字化转型以及推进数字化生态的全过程。研究发现：传统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实际上是一个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过程，并构建了一个迭代转型模型。该文聚焦于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这一情境，创新性地解构了数字化知识的新内涵和生成及共享机制，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构建了基于数字化知识的迭代转型模型，进而揭示了数字化知识在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中的作用机制，有效地解决了传统工业企业如何融合内外技术和资源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实践难题。

摘要

传统工业企业如何实现内外部技术和资源的有效融合一直是学术界和产业界近年来关注的难题。文章从知识管理的视角出发，采用探索性单案例研究解构了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以及推进数字化生态的全过程。研究发现：传统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实际上是一个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经历了数字化知识生成的自主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知识共享的赋能数字化转型两个关键阶段的动态迭代；在此基础上，文章构建了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模型。文章的研究成果弥补了现有文献对数字化转型中数字化知识考量不足所形成的研究缺口，文中所描绘的数字化知识的生成与共享机制以及所构建的基于数字化知识的转型模型不仅对知识管理和战略转型两个研究领域有所贡献，而且也为国家推进工业智能制造和产业数字化实践提供了重要的管理启示。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数字化搜寻，数字化知识，数字化生态

一、引言

传统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任务，但大多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实践并不乐观。究其原因，关键在于众多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缺乏清晰的战略认知和行之有效的实现路径（王永贵、汪淋淋，2021a），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本质上要解决的是企业外部资源和数字技术如何与内部资源和运营技术有效融合，从而创造知识价值以提升企业绩效的难题，而这也是知识管理理论要解决的核心问题（吉拉德、吉拉德，2015）。

因此，知识管理理论为探究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中技术和资源的融合难题提供了可能的思路与借鉴（布德罗、库亚德，1999；桑托罗等，2018）。然而，当前研究忽视了知识在推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汉娜特等，2021）。仍旧停留在探究知识对数字化转型整体效果的直接影响，并未打开知识影响数字化转型具体过程的黑箱，因而难以为复杂的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实践提供可参考的过程指导。再者，一些学者结合数字技术应用以及数字化转型背景提出了“数字化知识”的新概念，并指出数字化知识在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焦等，2021；塔沃莱蒂等，2021）。然而，这些研究并未明确界定数字化知识的内涵，更没有探究数字化知识如何生成及其如何驱动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如前所述，鉴于知识在推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解构数字化知识的内涵，明晰数字化知识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作用机制，能够为工业企业有效融合内外部技术和资源以成功实现数字化转型提供可能的思路和理论指导。因此，从知识管理视角探究数字化知识驱动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过程及其作用机制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针对上述亟待解决的实践难题和理论缺口，该文聚焦于传统工业制造行业，选择施耐德电气（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施耐德电气）作为案例分析对象，基于施耐德电气从传统工业企业向数字化企业转型的实践，将研究问题聚焦于两个方面：第一，传统工业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如何融合内外技术和资源生成数字化知识？第二，数字化知识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作用机制是什么？通过回答上述两个问题，文章打开了数字化知识驱动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过程黑箱，能够更好地指导传统工业企业解决“不会转和不善转”的数字化转型困境，为我国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和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理论发现与实践启示。

二、文献综述

2.1 传统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

对于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的研究，现有研究主要从数字化技术应用、数字化资源应用和数字化能力提升3个视角展开了探讨。首先，对于数字化技术应用视角，现有研究主要围绕数字化技术在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应用及其为企业带来的价值展开探究：其次，对于数字化资源应用视角，现有研究主要探究了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企业数字化资源的整合及应用。最后，对于数字化能力提升视角，学者们基于“数字化转型是指企业提升数字化能力的过程”这一逻辑，探究了工业企业如何提升数字化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问题。已有研究表明，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字化技术能够提升企业的分析能力、连接能力、智力能力等数字化能力，使得企业能够快速响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和业务需求（维亚尔，2019；周文辉等，2018）。除此之外，也有学者基于动态能力视角，提出数字化转型是一个以“数字化感知能力—数字化获取能力—数字化转型能力”动态能力为基础的“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过程（钱晶晶、何筠，2021）。

2.2 知识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应用

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技术的使用可以更加有效地帮助企业获取异质性的、隐性的知识，并通过跨组织的知识共享提高知识整合效率，进而影响组织的持续竞争优势（科雷亚尼等，2020）。遗憾的是，现有研究仅是从知识获取的方式，将通过数字化技术产生和处理的知识简单称之为“数字化知识”（焦等，2021），并未对“数字化知识”的新内涵给出明确的界定。再者，在这些研究中，学者们仍旧将“知识”视为一种战略性资源探究其对数字化转型效果的影响。

在数字化转型情境中，知识还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可以看作能够提高其他资源的价值、最终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驱动力（米什拉等，2013；托尔托拉等，2021），这为探究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和逻辑。在这一新的视角下，结合已有研究来看，学者们主要围绕静态和动态两个视角展开了探究：（1）基于静态的视角，探究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需要的不同知识类型（斯科托等，2022；托尔托拉等，2021）。（2）基于动态的视角，将知识管理活动视为企业创造、识别、吸收、整合、转化和共享相关知识的能力，以此来探究数字化技术如何通过促进知识管理活动进而实现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贝雷兹尼等，2021；程等，2020；米什拉等，2013；王等，2022）。通过该视角下的研究可以发现，知识在数字化转型中起着关键作用，但相较于简单地获取知识资源或形成知识能力，企业只有具备有效管理和应用知识的能力才能充分发挥知识的潜力（刘、黄，2018）。因此，实施知识管理对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至关重要，文章选择从知识管理视角探究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具有理论和实践上的必要性。

三、研究设计

该研究选择探索式单案例研究方法，聚焦于工业制造行业，并选择了行业中数字化转型的领先者—施耐德电气作为案例样本，以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的全过程为具体的案例分析对象。施耐德电气的数字化转型实践属于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并推动工业数字化生态的优秀代表，对文章研究问题的解决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另一方面，施耐德电气从一家传统的工业制造企业转型成典型的数字化企业，其数字化转型背后大量的数据资料和经验，有助于深入探究数字化转型动态复杂的过程。根据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关键里程碑事件，同时与企业高层领导以及数字化转型负责人多次讨论确认，将施耐德电气的数字化转型过程划分为3个阶段，如图1所示。

研究主要通过深度访谈、实地调研和二手资料3种方式搜集案例数据，将数据编码与分析的过程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数据编码与数据块分析。根据前期的数据收集，研究团队获取了大量的一手资料与二手资料，丰富的数据资料建立了稳健的证据链（毛基业、张霞，2008；潘绵臻、毛基业，2009）。第二阶段，观点论证与理论框架提炼。第三阶段，研究升华。在教学型案例的基础上，研究团队迭代进行了第一阶段数据编码和第二阶段观点论证，由表及里，基于知识管理的理论视角，深入分析案例样本数字化转型的内在知识逻辑，并进一步与现有文献和理论进行充分对话，逐步完善文章的三级数据结构。在数据编码与分析中文章将施耐德电气的数字化转型的“故事线”归纳为如图2所示的清晰的数据结构。

四、案例分析与讨论

基于文献比较分析和案例企业实践，文章基于“启动—过程—结果”的普适逻辑，来展现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故事背后的理论逻辑。分析发现：施耐德电气通过数字化搜寻启动数字化转型，其数字化转型过程经历了两个关键阶段：一是从0到1的自主数字化转型阶段，通过技术融合、管理赋能、能力聚合的数字化知识生成机制，实现了企业自身的数字化转型；二是从1到N的赋能数字化转型阶段，通过数字化知识的共享机制，帮助合作伙伴实现数字化转型，进而逐步推动数字化生态。

数字化知识是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驱动力，但现有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还未对数字化知识如何驱动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提供充分的理论解释。文章经过案例分析发现，传统工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开始于数字化搜寻，经历自主数字化转型和赋能数字化转型两个关键阶段的迭代，前一阶段主要通过技术融合、管理赋能、能力聚合的数字化知识生成机制实现了自身的数字化转型，后一阶段主要通过建立高效沟通机制、提供数字解决方案、搭建知识共享平台的数字化知识共享机制帮助生态合作伙伴实现数字化转型。数字化知识的共享有助于数字化知识跨越边界，在企业间树立共同的理念，不断为客户创造价值、为合作伙伴赋能，进而推动行业数字化生态构建。文章通过对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过程的深入分析，打开了传统工业企业如何基于数字化搜寻，通过数字化知识的关键驱动，实现数字化转型的过程黑箱。基于此，文章在案例发现和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基于“启动—过程—结果”的逻辑，进一步提炼并搭建了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模型，如图3所示。

五、研究贡献、局限与展望

5.1 研究贡献

首先，文章基于知识管理的理论视角，提出了“数字化知识”的新内涵和作用机制，有效回答了“传统工业企业如何融合内外技术和资源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难题。文章通过案例分析，提出了数字化知识的新内涵，并创新性地解构了数字化知识的生成与共享机制。具体而言，文章区别于已有文献将数字化知识简单界定为“数字技术产生的知识”（焦等，2021），借鉴肖静华等（2020）通过案例分析提出新概念的研究范式，赋予了“数字化知识”的新内涵。在此基础上，文章从技术融合、管理赋能和能力聚合的数字化知识生成机制和建立高效沟通机制、提供数字解决方案和搭建知识共享平台的数字化知识共享机制揭示了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构建了新的理论，拓展了现有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视角。

其次，文章通过对施耐德电气从传统工业企业转型为数字化企业这一全过程的系统性考察，创新性地提出传统工业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是一个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过程，能够有效拓展数字化转型的理论内涵。有别于现有研究，文章强调了数字化转型过程的动态迭代特征。文章对数字化转型迭代过程的新发现推进了对传统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的理解，形成了基于知识管理动态理论视角的转型过程的理论深化，有效拓展了数字化转型的理论内涵。

最后，文章基于数字化知识的理论内涵，构建了传统工业企业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理论模型，从数字化知识的生成和共享这一迭代机制，文章创新性地解构了“传统工业企业从数字化搜寻启动数字化转型，如何通过数字化知识的关键驱动实现数字化转型，如何通过数字化知识的共享，推动行业数字化生态”的过程黑箱，形成了对知识管理以及战略转型的情境延伸和理论拓展。

5.2 研究局限与展望

虽然本研究基于知识管理的理论视角，揭示了传统工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并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但是文章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有待未来研究继续完善：第一，案例研究样本的局限，虽然文章严格遵循了案例研究的方法论，且选择了工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中具有启发性的企业作为案例样本，并在数据收集与分析的过程通过多种方式以尽可能保证研究的信度和效度，但是单案例研究在复制性和拓展性方面依然具有局限性。未来研究可以采用多案例研究或大样本实证研究等方式检验文章的研究结论。第二，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动态迭代转型的过程，涉及到企业战略、组织结构、产品业务、生产运营等全方面的变革，文章很难基于清晰的边界线将数字化转型的过程做一个线性划分，因此动态迭代是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复杂性的一个很好的解释，但是文章在分析数字化转型的动态迭代过程时，对转型边界的界定还有待进一步深入与完善。第三，本研究基于数字化知识共享的视角探究了数字化生态的构建，对于研究者来说，将来可以基于不同的视角，对数字化生态的构建以及数字化生态赋能做进一步的探究

文献来源：王永贵、汪淋淋、李霞：《从数字化搜寻到数字化生态的迭代转型研究——基于施耐德电气数字化转型的案例分析》，《管理世界》,2023年第8期。

出品/浙江工商大学全球数字创新链研究中心